夏小麦清楚地记得,当时不断向黄昏趋近的日光,将杜毅的脸颊染得微微泛黄。
她能够清晰地看见杜毅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那些绒毛,就像狗尾巴草顶端的细密纤毛,散发出一种柔软发亮的诱.惑,她很想触摸,却只能蜷蜷手,在脑海中干渴难耐地模拟。
她更记得,在客车快要驶入清河境内时,她最终没能控制住心里跃跃跳动的蓬勃渴望,颤抖着右手食指,在杜毅搁于大腿处的左手手背上,小心翼翼地点了一点。
蜻蜓点水般的一点,都不知道有没有触及,就已经收缩了回来,生怕惊起,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涟漪。
她本以为那几乎耗尽了全身气力,极为刺激心脏的小动作仅此一次,结果是意犹未尽的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疲,有如偷窃般的紧张和愉悦。
那时的忐忑心情,现今回想起来,还能引发心绪的窸窣悸动。
感觉此刻的杜毅,是如此得贴近,毫无那时的生分距离,以至于仅仅脸庞,就霸占去她瞳孔中全部,夏小麦伸出手,沿着杜毅的下颚曲线,缓慢地画了个曲折的弧,然后尘埃落定地按在了杜毅的右手手背之上。
不再只是畏畏缩缩的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将杜毅的手背整个包拢,她感觉手中握住的,大概是全世界叠加在一起的分量,很重,以至于她的手掌都有些抽搐。
被夏小麦握住右手,感受到一种无骨的柔软,杜毅的心脏陡然梗塞,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年龄相近的异性,有过这般亲密接触。
这一刻,荒芜成桑田,干涸成沧海,光阴从耳边急掠而过,发出流动的呼呼声响。
数不清的昔日画面,一张又一张地落进沙漏,碎成流沙,沉淀进远逝而去的苍茫。
再不想去念念不忘依依不舍什么,杜毅反过手,蛮狠地叉开夏小麦的五指,用力地扣紧。
然后,他看到夏小麦眸子中流露出的目光,愈发松软灵动,就好像波光粼粼中的一缕透心冰凉,等待着舌敝唇焦的他去掬起。
心脏猝然一跃,胸腔隐隐鼓胀,喉管升起一种撕裂的灼烧感,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聚焦于某个灼目的一点,情难自禁,杜毅俯下身,将自己的脸颊凑近了夏小麦,在夏小麦轻巧微挺的鼻尖上,屏气凝神地印下一吻。
但夏小麦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浮浅,她拉直了身子,微喘着呼吸,在杜毅要收身而退之际,用力地迫近了杜毅的双唇。
“嘶~”
时光白马,年华如梭,大片大片的明艳亮丽,撞上挡风玻璃,岔开成兵分数路的斑驳,自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透入车内,从交合的双唇上一掠而过,拉扯出别样的浓烈。
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意马心猿地看到如此青葱拙稚,引人回想起已逝流年的一幕,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心脏抖一收缩,倒抽了一口凉气之余,赶忙伸手别过了正对着后座的后视镜。
“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胆大急躁得不得了。”
天空是静止的,白云是浮动的,路面是粗糙的,草木是细腻的,建筑是平和的,行人是匆匆的,但在这样的似火骄阳之下,它们都有着同样的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