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一向不与人计较,哪里会为难她,只是见她松了口气似的走了,心里有些感慨。这才几年,性子就大变了,老实了这许多。刚进来时那样牙尖嘴利不肯服输,若不说,谁会信这是六岁的姑娘调*教出来的……
她将酸梅汤送入屋里时,屋里正热闹,秋梧、管莺、秋雁几个正围着张瑾,听管莺说着今日听到的见闻,还有说书先生的趣事。
因汤来了,众人莫不停下来盛汤与张瑾,这又取巾子沾湿了,为其擦拭手来。
秋桂得空看到了桌上的基本崭新的游记,知晓是管莺新买的,因道:“姑娘如今不爱看话本,却爱看游记了?天府是哪一处?难道比扬州还好些?”
秋梧转头笑问:“怎无端的要拿扬州来比?”
秋桂从食盒里捧出两碟凉果,边道笑:“正是在厨下里听太太屋里的枣香姐姐说呢,太太最近又馋起扬州点心了,点了个双色芙蓉糕。奴婢问什么是双色芙蓉糕,她便说,正是观莲节里吃的莲花制成的点心。”
说到这里,她轻轻“啊”了一声,向张瑾道:“看来姑娘也不必看着这游记来望梅止渴了,听枣香姐姐说,郡主又邀请太太去扬州玩哩,说的就是同过观莲节!”
观莲节是江南一带的旧俗,意为为荷花庆生,歙县地处淮南,未必能有扬州风靡,不过张瑾也是有所耳闻。大约知道这种节日也类似于花朝节,多是亲友相聚,出外游玩的日子。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端宁郡主邀靳氏来扬州泛舟赏荷,张瑾自然也不会让自己错过这次出门透气的良机。
只是平哥儿由于年纪太小,到底没能同去,惹得他很有怨言,直到张瑾拿着囧囧哄了他一整日,方宽了胞弟的心,得以安心出行。
六月虽然夏至,但是还没热成七八月的流火,张瑾随靳氏坐着大船去扬州,还可以走到甲板上吹风,感受自由的呼吸,温热的南风。
这一刻,她是怀着感恩的。比起几年前几乎死于非命,现在虽然面对了许多新的困难,但至少能好好活着。还有了父母与弟弟。
并且,她有信心让将来变得更好。
“荷姑,快些进来,别任性着吹风,仔细头疼。”靳氏在舱内唤了一声,脸上满是对女儿的担忧。
张瑾回头一笑,迎着灿烂的阳光与微风,转身投入了靳氏的怀抱。
“你这孩子。”靳氏捏了捏她的脸,嗔道:“要不是你六月生的,荷花开得正盛,我才不给你取个名叫荷姑。使得你这样喜欢荷花,却不知这沿江池子里的有什么好看的。”
枣香也在一旁打趣:“太太说的是,等姑娘去到扬州,那荷花才叫好看!包管你有十双眼睛也看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