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百多号警察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业余侦探们回答不上来也没什么丢人的。大家装聋作哑,对江天智的问题置之不理,就当他是在自言自语吧。
江天智见没人搭理他,并不以为意,自顾自在那里点头、摇头、念念有词……
他一眼瞄到杨建平似乎又想抬腿走人,立刻打起精神,盯住他问道:“且慢,我的话还没问完呢!这回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被害人身上少没少什么东西?”
“没有!”杨建平很干脆地回答道。
见江天智张嘴想说什么,他立刻举起双手作了个手势,明白无误地告诉江天智他话还没说完。“这回我是拧着相机直奔凶杀现场,假装没有看见警方设置的警戒带,直闯进去,对着被害人猛拍,直到被一位民警制止住。我拿着照片到处问人,问过被害人同宿舍的人、平日与她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她同班组的人、她的老乡,她认识的人我几乎都问过了。没有,得到的答复全都是没有!”
他说完,无可奈何地摊了摊双手。
“那前一位被害人呢,拿到照片了吗?问过她的熟人了吗?”唐华追问道,他始终没有忘记江天智对于凶手心理状态那令人胆寒的描述:凶手作案后通常会从被害人身上取走某样东西作为纪念!
“咳,别提了!前一个案子的照片倒是拿到了,可王月华的那几位室友一看照片就尖叫。我低声下气地请求她们哪怕是看上那么几秒钟也好,结果她们就眼泪汪汪,娇滴滴地指责我残忍,没有同情心,还说我是纳粹、法西斯什么的,根本不理睬什么协助警方破案,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这类大道理。”
“你可以去找一下那位情深意重的‘小日本’……”
“你放心,我没有忘记他。‘小日本’倒是认认真真地看了照片,然后抹着泪说应该没少什么。”
江天智失望地“噢……”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这时杨建平不知想起了什么,独自在那儿嘿嘿直乐。
“你傻笑什么?”邝路明问道。
杨建平呲牙咧嘴道:“因为总是问不出个结果,我很不不甘心,便硬着头皮找了‘母夜叉’。她拿着照片看了半天说,‘你这照片没拍好,少掉的东西都没拍出来’。我赶紧问她少了什么?她指着照片说,王月华嘴唇肿得那么高,肯定是牙齿被凶手打掉了,就像她自己一样。”
“我耐着性子对她说,我想搞清楚的是,到底她身上少没少东西,而不是她的受伤情况。她冲我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我这不是就在告诉你吗,她肯定少了好几颗牙齿,就跟我一样啊’!还不停地对我咧嘴呲牙,把她牙床上那个黑洞洞的地方指给我看,让我好生恶心。这娘们简直不可理喻!”
众人笑得气都喘不过了。
江天智没笑,而是在那儿抽风似的一个劲儿摇头摆手,连声低呼:“不,不,不……”
望着满屋吃惊的面孔,他把大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似的。“对,对!哦,我的意思是,那娘们这回也许没有犯浑,她也许说出了问题的实质……我先问你,王月华的牙缺了几颗?”
“啊?这……这……”杨建平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老兄啊,到底缺了几颗啊?”江天智按耐住一个劲儿往上窜的心火,又问了一遍。
“……好像是三颗……对,是三颗。怎么啦?”
“你们在现场找到了几颗?”江天智追问道。
“……两颗。”
“我们知道,‘母夜叉’确实也少了一颗牙,你们以及警方都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那颗牙齿。所以你最好查一查这起案子中,被害人是否也少了牙……”
“什么?你的意思是,凶手拿走了她们的牙齿?太恶心了!”张晓书紧撇嘴皱眉,一脸的恶心相。
“对了,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于海波法医确实提到过被害人缺了三颗牙。不过现场好像只找到两颗。”
江天智松了口气道:“这就是了!”
众人都不明白何谓“这就是了……”不过没人想要深入细究,因为相关内容想必令人作呕。
“可是凶手在跟‘母夜叉’搏斗时,哪有功夫满地找牙啊?再说牙齿又是那么小……”杨建平质疑道。
饱经跌打创伤的贺章林一针见血地指出,“面部遭到打击后,牙齿是向里落到嘴里的,是你张嘴把它吐出去的,而不是它们自动喷出去的。如果你被人捏着牙关,你的嘴就会被迫张开来。凶手根本不需要满地找牙,他说不定就是那样取走被害人的牙齿的。”
他这番颇为专业的分析,令人目瞪口呆。他所描述的画面匆匆在人们的脑海中掠过,令几位弟兄忍不住象张晓书一样高呼“恶心……”
“我认为,即便现场发现的牙齿数量与被害人失去的牙齿数量不符,也不一定就是凶手拿走的。因为那东西太小了,又不像鲜血那样容易吸引人们的目光,两者出现差异也是情理之中的。”张晓书不以为然道。
众人大多赞同他的观点。也许是因为江天智所描述的内容太过残酷了,令人难以接受,所以人们极力想把它从心里排除出去。这大概就是人们应对心理压力所采取的回避策略吧。
似乎要继续考验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似的,江天智继续在“纪念品……”这个话题上拷打众人的神经。“那还不是最恶心的呢。有些变态杀手是割下被害人身体的某一部分作纪念品,他把那些‘纪念品’放在福尔马林中保存起来,或者用生石灰腌起来……”
“别说了,晚上要做噩梦的!”张晓书大叫着转身逃离了三零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