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家军的营寨外,狼狗孤零零地望向黑暗里,警觉地竖着耳朵。狼狗在烟江人被看作肉狗,因为它们不善奔驰撕咬,无法看护羊群。
但是百里家军营里的狼狗却不同,它们都有军犬的血统,嗅觉和耳力极其敏锐。
据说有时候一只狼狗黑暗里能做到的事情是一个营的斥候也做不到的。
而在这个时候,夜色就像一张巨大的棉被,掩住了一切,值守的士兵们围绕在火堆旁烤着手,马上入冬了,夜里渐渐的有些冷,他们出征很急,身上只有单衣。
“大头黄今晚上怎么老是看着那边?”百夫长看了一眼那条狗,“不会是有……”
“大哥你放松点儿,魔君秦舞在断云关里呢。我们奉命守阵后,他还能绕到阵后来打我们不成?放我们在这里守阵,其实不过是个摆设。”一名军士宽慰道,他们所守卫的是百里家军的阵后,这里距离前军足有十一里的距离,是辎重营驻扎的所在,放在这里镇守的是马夫和一些老弱军士。
魔君秦舞不可能袭击这里,断云关前已经被封成了铁桶。
士兵们也明白,所以松懈得很,远不是前军夜夜枕戈待旦的阵势。
“反正大头黄有点怪,鬼鬼祟祟的,一直看着那边。”百夫长嘟哝了一句。
“嗨!嗨!嗨!嗨……”他站起来,大声呵斥那条狼狗,声音被夜风远远地送了出去,平原上没有回声,像是被黑暗吞噬了。
那条名叫大头黄的狼狗却没有理睬主人,像条守候猎物的豺狗那样一动不动地向着南方蹲着,只留一个背影。
“死狗还真他妈邪了!”百夫长有点动怒,“给它点颜色!”
“大哥别跟一条狗急,”一个军士拉住他,“大概是思春了,想母狗。”
“******这东西自己就是条母狗。”百夫长瞪了瞪眼睛。
军士一愣,笑了,“那就是想公狗,反正总是有个想头。”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一齐笑了起来。
百夫长也大笑起来,心里那点阴影散了,又坐下来靠近火堆搓手,“要是公狗倒是好了,阉了一了百了。”
“杀了炖个锅子才……”刚才那个军士笑着说,他的笑声忽然刹住了,像是被生生堵死在喉咙里。百夫长诧异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脸色忽地大变,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边……那边、那边!”军士颤抖着伸手,指向了百夫长背后,所有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战战兢兢去摸自己腰间的刀柄。
黑暗里,几个影子蹑着步子轻飘飘而来,完全不发出一点声息。
就着一点点微光,隐约可以看见它们粗大下垂的尾巴。
那是狼,竟是一群狼无声地出现了。
这里狼本不多,这么看去却有十几只狼。
它们聚集成一队而来,军士们带着佩刀和弓箭,不过对付起来也不容易。大头黄却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它保持静坐的姿势望向南方。
“见鬼了!”百夫长压低了声音。他是老兵,熟悉军犬,再蠢的军犬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些狼却也没有注意相隔不远的人,它们缓步接近那只狼狗,而后一只接着一只蹲坐下来,最后排作一排,都呆呆地望向黑暗里。
它们的尾巴僵硬地竖着,被后面的篝火照亮。
“这什么意思?这东西还要跟狼一窝了?”一名军士战战兢兢的。他觉得心头一阵恶寒,不知怎么的觉得这诡异的场面里有种让人想要抱头逃窜的危险。
“妈的,别自己吓自己,几头狼而已!”百夫长骂了一句。他是领头的,这时候不能乱自己的军心。
“几箭了结它们,扒狼皮吃狼肉!算我们走运了!”他从腰间抽出角弓。
“大哥,别伤了大头黄。”一名军士道。
“看它自己的造化,这条狗今天真******邪乎!”百夫长恨恨地骂,他张弓搭箭,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大头黄把头拧了过来。他的手猛地一抖,因为他觉得大头黄是在盯着他看,而那双狗眼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而后所有的野狼也一齐回过头来,它们的眼睛莹莹地在黑夜里发亮,可是看着就像人的眼睛!
百里家后军大帐。
百里耶喝干了最后一口茶,饶有兴趣地看着百里卿和。
这是百里卿和的军帐,整个百里家军团乃至联军都被这座大帐里传出的军令调动,不过此时大帐里空荡荡的,只有百里卿和和百里耶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