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不得不抬起头,含糊的道:“你认错知府大人,你还好吗?”
“夫人!真的是你!”平州知府见她穿着华丽的吐浑服饰,猜想她一定是被哪个吐浑贵族看中了,“夫人,我们这些人每天连猪狗都不如啊!”
有吐浑士兵冲过来照平州知府扬鞭就打,嘴里叽叽呱呱的叫嚣着,好像是让他们快些拉粮食。
平州知府不得不又拉起板车继续前进,回头用乞求的目光望向凌霄,“夫人,救救我!让我到吐浑贵族的大帐里做个奴隶!”
凌霄看着他拖着板车走远,却无法答应他什么,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同样是在苟活。
酒菜来了后,木克一个人自饮自酌。
大帐内伺候的人还是只有凌霄一个,她一直站在一边不停的给木克斟酒。
木克喝着喝着已有点微醉,他忽然要凌霄喝一杯,凌霄不敢惹怒他,只好同他喝了一杯。
吐浑人酿得酒,入口香浓,酒劲却很烈,凌霄只觉头有些发晕。
木克硬拉着她坐下,又让她陪自己喝了一杯,木克看似很开心站了起来,唱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凌霄已有些晕乎,用手强撑着头,听他分明唱的是他们大兴的词曲,不禁问:“你怎么还会唱大兴的词曲,难道你去过我们大兴?”
木克摇摇头,晃晃悠悠的又坐到她身边,笑看她红红的脸颊道:“我的阿娘是大兴人,小时候我常听她唱这首歌,她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离开我父汗重回大兴。”
“你娘是我们大兴的公主?”凌霄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是。”木克看着她,将她两鬓的碎发绾到耳后,“她不过是父汗的众多姬妾之一,以前在大兴大概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怎么会流落到吐浑,成了父汗帐下的奴隶不过在我六岁时她就就死了。”
“那你六岁就没了娘亲?她是怎么死的?”
木克突然用力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变得深邃又可怕的盯着她,似憎恨似**似迷离,凌霄酒醒了一半,想要挣开他,却挣不开。
“你这倔强的性子和她倒是有几分像。”说着木克强行将她抱起,扔到了床上。
凌霄立刻滚到了最里面,只想躲开他,他却紧紧的搂住了她,“别动,我想很要你,不过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那天的。”
凌霄心里害怕却不敢再乱动,浑身紧绷的躺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木克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凌霄小心的坐了起来,看他已经睡着了。
凌霄拿出腰间的金刀,想到平州城那些无辜被杀的百姓,那两个被蹂躏至死的女子
这次她很冷静的拨出金刀,将刀尖对准木克的喉咙,只要用力刺下去,占领平州城的吐浑大军将会群龙无首,军心一乱,大兴的大军说不定可以马上夺回平州。
冷夜烛火,她手中的金刀折射出一抹寒光,双手持刀高高扬起,紧闭双眼朝着木克的喉咙刺去!
木克却在她挥刀的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差那么一点刀尖就会刺入他的喉咙。
凌霄不甘心的继续用力,满脑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或是同归于尽,或是逃出升天,不管如何,他死了她的梦魇才会结束!
木克也在用力,但还没用尽全力,眼中且惊且怒且痛。
第一次见她,就被她深深吸引,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还有她那天生孤独又卓然傲立于天地的气质。
他自小没有阿娘,又不受父汗的宠爱,十四岁开始就被父汗派到四处去征战,犹如草原上的冷月孤星,灭了几个异族小国,有了自己的威信,赢得了父王些许看重。
为了得到父汗的认可他拼命打仗,使他成了父汗最依仗的王子。
可前三年前大兴的公主来吐浑和亲,至从那个公主成了父汗的阏氏后,父汗再无征战四方之心,竟然与大兴议和。
他的能征善战在父汗眼中也毫无价值,新阏氏又为父汗添了个小王子,父王便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对幼子宠爱至极,甚至要让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继承汗位。
他的内心不再会期待父爱亲情,也不会对谁付出任何感情,早已是铁石心肠,他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王庭,联合了几个主战的部落继续与大兴为敌。
他要凭自己的实力成为草原的主人,征服大兴,总有一天会带着吐浑的铁骑占领大兴,看看阿娘日夜想念的故乡。
只因那惊鸿一瞥,本是无情的人,却对眼前拿刀刺向他的大兴女子动了情,当得知她已是将军夫人时,他的心莫名有丝失落。
在平州城内,远远望见她要拿剑自刎,他慌忙将白羽箭射向她,只为留下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