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史仲竹有心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但又怕太露痕迹,只好拣重要的金银细软先撤走。新生的小宝贝,史仲竹取名叫珍珠的,也跟着一起上路。才几个月大的婴儿,跟着一起赶路自然危险,可比起放在云南托付给人照看,更危险。变数太多,史仲竹可不想上演十八年后再相认的戏码,也许,是黄泉再相见?
史仲竹身兼云贵两省,此次云南布政使周有德也要进京朝贺,云南的事宜,史仲竹没有交给右布政使来统领,而是交给了苏哲,这个领兵的来管。
云南可以预计的会有一波反弹,领兵的人来管理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史仲竹也有私心,苏哲更听史仲竹的,用自己的人不是理所当然吗?史仲竹终于明白结党是怎样加深的了,就算你一心为公,可一个能理解你政策意图的人来做事,对政事自然更好,而这个理解你意图的人自然更亲近你,慢慢会成为你这一党的人。公私已然分不清楚。
在迁就珍珠的情况下,史仲竹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城,京郊驿站住满了全国各地上京朝贺的布政使,都是封疆大吏,史仲竹也住进了驿站和各位互通有无,联系感情。
等了两天,尚未登基只能称嗣皇帝的准圣人,宣布各位布政使可以先回府,他现在不会召见任何人,一切事情等登基大典完成再说。
各位大人在京中都是有宅子的人,挤在驿站不过是为了给新圣人表个守规矩的态度,顺便和同僚交流感情。既然已经有了明令,自然各回各家。
圣人登基之前,查的紧,史仲竹一行,连保龄候府都没进,直接去了忠嘉侯府,等着圣人登基,尘埃落定,再看望家人。
好在礼部还是有效率的,很快就捋顺了整个流程,前后铺垫仪式略过不提,正式大典就只有一天。史仲竹站在所有朝贺外官的最前面,看着这位比他还小五岁的天子,一步步走来,头戴冠冕,身披龙袍,沐浴在阳光里,犹如神人,坐在了御座上。
顿时响起排山倒海的“万岁”之声,史仲竹跪在台阶下,都能感到这样澎湃的力量,高坐龙椅的圣人,恐怕更是自豪。史仲竹更加感受到了,为什么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登基大典上,圣人颁布了三道旨意,一是礼仪性的宣布继承大位,是上天和先帝的恩德,他会实行怎样的政策,保证国泰民安。二是朝臣最关心的定下了内阁八人,先帝后期,八人的名额没满,先帝也没有补足,如今圣人宣布的八人名单即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袁杰、史鼎、何德、司徒怡、万重、陈经纬、史仲竹、荆远,八人资历政绩都够了,入内阁名正言顺,只是史仲竹和荆远年纪都小,史仲竹还不到四十岁,不到四十岁的中央常委,怎么样都不和时宜啊~
第三道旨意是加恩。减免赋税、遣散老弱兵丁、加开恩科。
所有礼仪程序完成之后,史仲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忠嘉侯府,下人来报,大爷回来了。
“安安,他怎么回来了?”史仲竹惊讶到,连忙让人去通知魏贞娘。
史安才十二岁的时候,史仲竹就做主把他送到了万里书院,如今想来已是四年没见。当初的孩童,已经长成了少年。
史安着淡色长衫,进门便拜倒在地:“不孝儿给爹爹请安。”
“好了,起来吧,一家人不用讲礼,你怎么回来了?”
不带史安回答,魏贞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路唤着“安安,安安”而来,走进大厅,更是一把搂住不放,放声痛哭道:“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想死为娘了。宁宁和平平怎么没有一起来?”
“娘~”史安半大少年正式中二害羞的时候,抗议道:“您和爹能不能不叫我们小名啊,太丢脸了!”史安嫌弃到,这么嗲的小名,被同学知道了会笑话死他们的,好不容易外出求学,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小名了,怎么回来还是逃不过!
“名字怎么了,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魏贞娘拉这史安就是一顿唠叨。史仲竹赶紧把他解救出来,问道:“你两个弟弟怎么没来?”
“爹,我上京主要是为了恩科,他们俩现在还是秀才,来的有什么用。”
“这次恩科……”史仲竹正要给史安谈正事,下人又来禀报史鼎有请。
得,什么也不用说了,收拾收拾去保龄候府吧。史仲竹、魏贞娘、史安、珍珠,在的人,都一起去了。
到了保龄候府,魏贞娘抱着珍珠去后院拜见郑氏,史仲竹带着史安往内院大书房而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史家所有在京城、能说得上话的都来了,包括旁支,乌压压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