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硕离席,去了后面专门收拾出来给皇帝和皇后娘娘盥手的小间里,吴缈忙叫人端了温水进来服侍皇上净手。
“陛下,皇后娘娘叫人送了醒酒汤过来。”吴缈笑着近前,小声问,“您要不要用一点?奴才也瞧着陛下这脸上有些酒气了。”
“朕哪里就醉了?要你个狗奴才多嘴。”云硕不悦的哼道。
“是。”吴缈忙赔笑道,“陛下海量,这么几杯花酿哪里就醉了。即便皇后娘娘这几日身上一直不是那么爽利,也颇饮了几大杯呢。奴才瞧着娘娘今儿心情倒是极好,竟也没多少醉意。”
“哼。”云硕不满的斜了吴缈一眼,终是起身往前面去,“走吧,别把她一个人丢那里,又喝酒没个数了。”
流芳台上,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后面的木槿花丛之中却有人轻声呜咽。
“凝霜,别哭了。让来往的内侍官们听见,可不像样。”王云岭手里拿着帕子,往前送了送,却始终不敢触及顾凝霜的手。
而顾凝霜心里的委屈却如滔滔江水决堤,一泻千里不可收拾。听了王云岭的话,便赌气啐道:“你怕担了干系,只管回去喝酒作诗。留在这里作甚?”
“凝霜,你别这样。”王云岭焦急的转了个圈儿,又劝道,“今年春天我中了进士,原本想着回家去,托人向你父亲提亲的。可又听说你们家把你送进了忠毅侯府。我想着,即便是回去恐怕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留在帝都城再作打算,或许还可见你一面。如今……上天怜我,终在今日让你我在这流芳台上相见,可见你我是有这个缘分的!”
“那又怎样?你说有缘,可缘分这东西,谁又能看得透?我今日来这避暑行宫是奔着什么来的,你该是明白!”顾凝霜压抑着心里的悲伤,低声哽咽道,“只怕过了今晚……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王云岭听了这话,顿时心凉了大半截儿,喃喃的后退了两步:“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一个女儿家,这种事情由得了我怎么想?”顾凝霜说着,又嘤嘤的哭。
“如此说来,你是要听你父亲的安排了?”王云岭失望的问。
顾凝霜猛然抬头,借着花丛中微弱的风灯灯光看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苦笑道:“那不仅仅是我父亲的安排,而是整个顾氏家族的安排……我的祖父,我的姑母,还有……大长公主和忠毅侯府……”
“我明白了。”王云岭苦笑着点了点头,“你不必再多说了,我明白……”
“你……”顾凝霜看着王云岭忽然转身而去匆忙而踉跄的背影,忽然急了,“你别走!你站住……你,不要走……”
“凝霜,你们顾氏想要的,我王云岭给不了。”王云岭背对着顾凝霜,微微仰着头,任凭七夕的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一直凉到心里去。
顾凝霜一时愣住,看着王云岭消瘦的背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流芳台上,结扇坠的活动也已经见了分晓,获胜者又是定北候府的郡主苏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