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道:“大帅,追么?”
刘牢之也道:“若任由他们撤离,他日备齐粮草必会卷土重来,是为大患。”
韩暮的眼光从众将脸一一扫过,平静的道:“今日确是歼敌良机,虽然正面交战损失定然不小,但只要歼灭桓冲九万大军,即便北府军伤亡过半也是值得的;歼灭了他们,我北府军便从此无忧,桓温的时日也不多了。”
顿了顿他又道:“所以,我一旦下了这个命令,定会要求你们不计一切代价,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甚至你们的兵都会被打光,但是只要胜了,什么又都能回来,明白么?”
众将凛然,知道韩暮下了决心了。
“大帅,下令,咱们都是从北府军建立便跟着您的,大部分都是从小兵升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大帅不必太过于考虑我们的感受,只要大帅下令,我等万死不辞。”刘牢之深受韩暮器重,知道此刻自己需站出来表态。
大帅此举实际是在揣摩大家的心理,看看是否有赴死之心,其实他只需下令出击,也无人敢不尊命令,只是心理的问题很微妙,韩暮思维缜密,自然不想在这次正面出击中有任何差池;其实在他的估计中,此战赢面占到七八成,没有这么高的赢面,他可不会拿自己的本钱和对方硬拼。
刘牢之一说话,众将纷纷表态,今日之战定然奋勇向前绝不退缩。
韩暮知道差不多了,大声道:“众将听令!”
众人立正聆听,城头一片寂静。
“着谢玄副帅率一万骑兵开北门出城迂回敌右侧待命,我大军号角吹起,便是你骑兵冲锋之时。”
“末将遵命。”
“诸葛侃听令,着你率六千骑兵从南门迂回敌左侧待命,待谢副帅骑兵右侧突击后方可出动,你的任务是猛冲敌人中军,不计损失和代价。”
“末将遵命。”
“刘牢之、高衡、孙无终听令,着你三人人率所辖部四万五千人组成前锋军团,配备一百雷霆车,须得正面牵制杀伤敌人,全军不得分散,形成优势兵力直捣敌军主力前锋军。”
“末将遵命。”
“谢石将军、司马荣副帅听令。你二人率五千士兵、二十架雷霆车驻守长江北岸,监视芜湖城守军,若敌军渡河来缘,可用雷霆车封锁江面,必须挡住来援之敌。”
“末将遵命。”
“袁岗副帅率五千士兵固守城池,我自带领一万士兵协助诸葛将军冲击敌军中军。”
袁岗凛然道:“末将遵命。”
“都有没有问题了?”韩暮大声问道。
“末将有一小小请求。”刘牢之道。
“讲。”
“末将可否与大帅调换位置,大帅率一万军进攻敌中军,虽有诸葛将军六千骑兵相助,但是兵力悬殊过大,恐有危险,请大帅三思。”
众人均道:“请大帅三思。”
韩暮哈哈笑道:“不已死战之心对敌,今日如何能胜;我若身陷重围,只能靠你们来解救;你们若真心待我,便需奋力向前,否则我军一败,本帅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众人这才明白韩暮的用意,将自己纳入险地,可以大大激发众将的战斗力,这其中有着一份强烈的自信,也有着一些心理的小狡猾;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韩暮还是不忘记用心理暗示的办法告诉大家此战许胜不许败,可谓是煞费苦心。
“都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准时开拔,城头这里就交给袁副帅了。”韩暮一挥手,众将纷纷下了城楼各自点兵带将忙个不休。
……
桓冲的心情极其糟糕,一片大好的形势却因芜湖城内粮草被付之一炬而葬送;昨晚得到消息之后,桓冲一向温和的脾气也绷不住了,大声骂了几句娘,时刻他的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哥又掉了链子,这几句娘不知是在骂桓温的娘还是在骂韩暮的娘。
原本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军围城的人数会越来越多,而城内的粮草会越来越少,会逼着韩暮出城和他一战,但是此时他考虑的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
大军粮草已断,目前只有一批运送来的粮草还只够大军两日之用,怎么办?
全力攻城么?桓冲实在没把握,攻城是下策。
策是撤离,而且是立刻马;但是桓冲知道,此时是最为敏感的时候,北府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万一大军拔营而动,北府军趁着机会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这不是三千两千士兵,这是九万大军啊,一旦动起来那便是一股洪流滚滚,想停下来将会是千难万难,到时候被北府军骑兵一冲,撤退便成了溃败。
打又不能,退又不能,这可如何是好。
桓冲不愧是好统帅,稍一计较便设计出这出边打边撤的烟雾弹来,一万士兵佯攻,其余士兵在营后列队准备前进,只不过不是往战场前进,而是往东,往来的地方前进。
桓冲满脸油汗尘土指挥着撤退事宜,好在辎重器械都没有,那些投石车和云梯、床弩他都为了迷惑敌军而放到前面佯攻的队伍里去了,而粮草基本没有倒也省了不少事,只需兵器盔甲战马人员带齐便可。
进度颇为令桓冲满意,士兵们根本不知道芜湖县粮草被烧,所以显得很淡然,都以为这一次是主动退兵寻求和好之策,这还是要归功于桓冲的老练谨慎,前来送信的士兵被他秘密斩杀在帐内,派心腹拖出去掩埋了,这才使得消息没有透露出去。
对于叫嚣着不退兵,要和北府军决一死战的将领们,桓冲一概选择无视,两名叫的最起劲的桓温手下的老将,被桓冲直接每人三十军棍打得爬在榻不能动弹,只能暗地里大骂桓冲胆小懦弱,畏惧北府军。
虽然诸事繁多而且都不顺心,但是桓冲还是欣慰的看到自己的八万大军终于开拔往后,那一万佯攻士兵是弃子,留给北府军,保全了这八万绝对值了。
老天保佑,再给我半日时间!桓冲暗自想道。
现实是残酷的,桓冲还没有将这口气透出来,便见到战场方向烟尘滚滚而起,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冲了过来,桓冲的身子在这炎热的六月天里居然从头冷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