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苻坚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念。”
“洛州刺史杨庚急报,晋兵三万人渡汉水北上突袭我洛州,信使出发前已攻下魏兴郡,直逼我洛州城。”
“什么?”苻坚大惊,果然来了,苻融信中所言敌军西路将佯袭长安,看来是真的了,但洛州乃长安门户,若是真的像苻融所言置之不理的话,那么佯攻未必不能化虚为实,转为直接进攻。
苻坚不能冒这个险。
“着慕容垂分兵两万去援,正面由慕容暐姚苌两人率四万军据守。”
“陛下,西路荆州军可是有十万啊,慕容垂将军带走两万,那么正面就是四万对七万,恐敌军突破之后直捣洛阳啊。”一名随侍大臣赶紧进言道。
“那你说如何?难道放任不管?”
“围魏救赵或可解燃眉之急。”那大臣嘀咕道。
苻坚忽然明白苻融为何不让自己去救了,大军只要一举突破长江天险,哪怕是敌军攻到了长安城下,也得回师而救,正是高明的围魏救赵之策。
“号令全军,加快行军步伐,三日内务必赶到寿春城下,若有磨蹭耽误军情者,斩立决。”苻坚昂然下令,转身上了龙辇,一挥手,大军加快速度,迤逦往南开进。
晋军大营前,淝水岸边,绿柳依依起波纹,春燕呢喃穿细雨。
淅淅沥沥的牛毛般的雨丝从天空飘落,两名身披蓑衣头戴竹笠的人正坐在河边的大石上垂钓,身后百步外,数十亲卫迎风雨而立,目不稍瞬。
“小玄,此战结束之后,我们可要休息一阵子了,太累了。”说话的是韩暮。
“三哥,我也有同感,只想找个清静之地睡上三五天,每天钓钓鱼练练武,那可是神仙过的日子啊。”谢玄叹道。
韩暮紧盯着湖面微笑道:“小玄看来有家族遗风,也喜欢清静无为玄之又玄的生活方式啊,可惜啊,身在这乱世之中,你我恐都不得空闲了。”
谢玄道:“三哥英明神武,大晋这几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繁荣之象,此次战后,必挥军横扫秦地,完成大一统之伟业,今后天下不就太平了么?”
韩暮呵呵笑道:“小玄啊,都孩子多大的人了,怎地还是不成熟啊,江山社稷就好比是一块肥肉,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长久的将他夹在碗里,总是你争我夺抢来抢去,你以为天下一统便是天下太平么?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我们做的便是让这动荡分裂的天下合起来,而且尽可能的时间长一些,于公来说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受战火荼毒,于私来说我等担负责任之人亦可忙里偷闲享受人生,你说是么?”
谢玄点头道:“三哥的话确实有道理,家姐上次来信就斥责我不长进,我是永远学不会三哥的思维方式了,只能学些皮毛。”
韩暮感兴趣的道:“哦?道蕴写信斥责你么?怎么说的?”
谢玄学着谢道韫波澜不惊的口气道:“吾弟何不精进?是天资愚钝抑或俗事太多欤?”
韩暮哈哈大笑起来,叹道:“你姐倒是能看的开,可是谁叫咱们是男子呢?她能放得下俗务,咱们想放下也放不下啊。”
谢玄点头称是,道:“钓鱼,钓鱼,钓几条淝水大鲤鱼晒干了寄回健康让我家夫人和姐姐她们尝尝战场上的鱼儿。”
韩暮笑道:“这是正理,且听我这首诗,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谢玄悠然神往,忽觉手中钓丝牵动,忙猛然一提鱼竿,一尾大鱼在空中跳跃。
韩暮呵呵笑道:“鱼儿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