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六个人吃,十几个人侍候,饭桌上却静悄悄的,只发出些许轻微的声响。
舒沫正低头苦吃,面前的碟子里忽然多了一块西湖醋鱼。
愕然抬眼一看,舒淙望着她笑:“多吃点~”
舒沫登时红了脸,轻声道:“多谢二哥。”
舒潼,舒沣也都停了筷,眼里或多或少有着迷惑。
舒淙几时跟她走得这么近?
“这是小七吧?”舒元琛隔着桌子看她一眼,笑得很是慈祥:“二年不见,倒是长高了不少。”
二爷去年春节没回京,是以算起来确有二个年头。
他这一问,李氏便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舒沫,笑着附和:“七丫头越长越是水灵~”
孙姨娘很是欢喜,这次的笑确是打心里发出来。
、送书
好不容易结束晚饭,跟老爷夫人请完安,舒沫赶紧带着立夏回自己院子
“七妹妹~”舒淙一转头,突然没了舒沫的身影,赶紧追出来。
舒沫装着没听到,低了头越走越快。
立夏诧异地小跑着跟上来,拽着她的袖子:“小姐,二少爷在叫你呢?”
她又不聋,能没听到吗?这丫头,平日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偏傻了呢?
被立夏这么一阻,舒淙已经追上来,喘着气望着她笑:“你走得可真快。”
“对不起,二哥~”舒沫红着脸,微垂着头,讷讷地答:“我,我没听到~”
心里却道:显然还不够快,要不也不能给你缠上。
舒淙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忙摆着手安慰:“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他平日与几位庶妹关系并不亲厚,一时竟找不到话题。兄妹两个尴尬对望了半天,还是舒沫开了口:“二哥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舒淙一愣,先是摇头,后来又觉得不对,忙改口:“我正要回去,顺路送七妹一程。”
舒沫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朦胧的月色下,通透而清澈。
倒是清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少爷住在前院,七小姐住内宅,这路从哪里顺起来?
舒淙狠狠瞪他一眼,他忙捂住嘴。
舒沫不禁笑了:“二哥在书院可还好?”
“多谢七妹妹惦记,二哥一切都好。”舒淙这才恢复如常,笑道:“二哥得了一套上好的徽砚,这次来得匆忙,下次给你捎回来。”
若记得不错,几个庶妹里,属七妹妹的字写得最好。
舒沫赶紧推辞:“我只是胡乱涂鸦,比不得二哥正经的读书,哪用得着那金贵的东西?”
舒淙面子浅,被她一拒绝,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立夏见他憋得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打圆场:“小姐睡前喜欢看些书,二少爷若有,不妨送小姐一本。省得一本《烈女传》,瞧了无数回,她不乏,我都累了~”
“好好好~”舒淙大喜,感激地瞥一眼立夏,忙不迭地点头:“多了也不敢夸口,七妹妹要看,还是拿得出。就不知七妹妹偏好哪一类的?”
舒沫一脸惶恐:“我不过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哪里懂什么好赖?二哥瞧着好的话,赏一本给妹妹就行了。”
“那二哥就自己做主了。”舒淙很是高兴,辞别了舒沫,带着清风走了。
赶紧他特地叫住舒沫,竟是为送她东西?
“小姐,”立夏一脸莫名地瞧着月色下渐行渐远的两条人影,又喜又忧:“今儿刮什么风?”
“谁晓得?”舒沫胡乱应了一句。
“依我看哪,准是老爷跟二少爷说了什么。”立夏心里却早下了结论,一脸喜气。
她就知道,老爷对小姐果然是高看一眼的。
、争执
几个子女都散去,正房里就剩下舒二爷和李氏。。
赵嬷嬷使了眼色,众人便识趣地退了下去,让他们夫妻二人说话。
“淙儿是怎么回事?”李氏想起晚餐时,舒淙的反常,忍不住问。
“哦~”舒元琛愣了一下,不答反问:“听说你带着小四她们几个去普济寺了?”
“嗯~”听他一问,李氏倒也有些明白,上前替他宽了外裳挂在架上,不急不缓地解释:“老爷只顾着当官,可还记得家里有三个要出阁的丫头?可巧邱侍郎家的嫡三孙也到了年纪,这就去瞧瞧,若是合适,就先订下一个。”
二房三个庶女年纪个挨个,相差不远,这事舒元琛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带着三个闺女上门,任别人挑选,想起来心里也是不舒坦的。
但女儿们的婚事,自古都是嫡母做主,他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好插手。
舒元琛沉默了一会,问:“我怎么听说,邱家这位三少爷风评不太好?”
李氏一听这话,勾起心中不快,当下脸一沉,冷笑:“老爷一把年纪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一个少年郎?再说了,要是没半点毛病,哪里轮得到咱们家,还是庶的。”
舒元琛被她一刺,脸上挂不住,白净的面皮登时就红得象块布,陪了笑道:“好好的,怎么把我扯进去了?再说,她是上面赏的,我也不能推辞……”
李氏越发恼了,淡声道:“滦哥儿算怎么回事?事先也不写封信通知,抽冷子送到老太太跟前,这不是明着打我的脸吗?”
“哪里是瞒着,只是想着反正要进京,没必要特地提,这才拖了下来……”舒元琛一脸尴尬。
“老爷在这事上吃的亏还不够吗?”李氏心中气苦,流下泪来:“当年,要不是老候爷昏聩,抬了老太太做平妻,大伯由庶长子变嫡长子,这永安候府早该是老爷当家,又哪会弄成现在这样分出东西两府,教外人看笑话?”
舒元琛被她戳到痛处,沉了脸低喝:“爹再错也是长辈,哪里轮到你这做媳妇的说三道四?”
“老爷宠妾我管不着,但若伤到淙儿的地位,妾身绝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