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行了,我有分寸的。”王朔正想解释,就有宫人进来上茶,王朔晃眼见她发髻后侧未取下来的珠花,心中一愣,这不是大正殿的份例吗?
好嘛,玩儿无间道玩儿到她头上来了。王朔失笑,还是刚成亲的时候,王朔和徒耿讨论过如何监视别人,说若是被监视者身怀武艺,躲在门口、窗下之类的并不管用,而且伺候的人多眼杂,还可能打草惊蛇,最好还是装作下人找个机会进屋,随便磨蹭一会儿,总能听到几句。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徒耿和王朔的做事手段都深受对方影响,王朔想着当时探讨的有甜蜜,如今就有多恶心。
王朔深吸一口气,心道,不要给挑拨离间的人机会,正值多事之秋,谁能保证这不是别人下的套子呢?
再怎么安慰自己,王朔还是觉得有心灰心,只说些车轱辘话安慰福慧长公主道:“我一向就是这样的人,娘知道,陛下也知道,我若是柔柔弱弱只知道哭,如何配这一国之母的位置。娘你放心,他知道我的。”
福慧长公主急得一天进两次宫,当然不是这么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安慰的,可王朔使了一个眼色,侧身挡着在她手心写了“安”字,福慧长公主就不说话了。她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是把这事儿定位成女儿女婿吵架,若是涉及到朝政或者其他什么,福慧长公主也无能为力。
此时的情景和当初她与王守忠翻脸多么相似,福慧长公主觉得是不是她没做一个好榜样,才让王朔没有正确的夫妻相处观念,导致了如今的危机,想着想着颇为自责。
王朔故弄玄虚哄了福慧长公主出宫,没骨头似的倒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绿树发呆。人可能真的是有这样的牛心左性,不碰南墙不回头。若是徒耿暗示王朔不够情趣,要柔和一些,王朔又不是铁打的,为着夫妻感情自然愿意做出改变。可徒耿这般拿纳妾做要挟,王朔就不乐意了。当然徒耿没有要挟的意思,不过在王朔看来就是,哦,妻子不顺意你就去纳妾,凭什么?丈夫不顺意,王朔还没纳宠呢!明知事情已经是量变积累到顶点,马上就要发生质变了,可王朔就是不愿意妥协,还是一样的强硬,甚至比平常更加刚烈。王朔就是要看看,这世上真没天理了吗?
青儿进来,示意王朔刚刚那个宫女已经同僚交接好,准备回大正殿了。王朔整理情绪,准备亲自跟着这人,这是判断徒耿是不是已经不念夫妻之情,和枕边人玩儿阴谋的重要时刻,王朔不放心任何人替她做判断。王朔心里自嘲的想到,当初让大正殿和福熙殿外围宫人、内监混用,果然是个英明的决定,情浓时这是两人感情的体现,情淡时还能派做间谍用。
王朔只带了青儿不带其他宫人,自己先到大正殿附近等待,她今日穿的是常服,头饰也很简单,并不显眼,王朔亲身上场,杜绝别人离间他们夫妻的机会。
不一会儿那个宫女果然来了,赵喜看见她,问都没问一句,直接让她进去了,透过敞开的大门,王朔看见这宫女跪在徒耿面前,说着什么,半响徒耿的嘴角勾起来,面带无奈的笑了笑,挥手让宫女退下了。
王朔的心一阵阵发凉,慢慢往下沉,这心犹如浸在冰水里,是啊,这么远的距离,的确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熟悉徒耿的王朔一眼就看出的徒耿第一句话问的是:皇后怎么说?
呵呵,枉王朔深怕是有人陷害挑拨,一定要亲自来验证!结果徒耿居然真的让人监视王朔和福慧长公主的会面,不就是想着亲母女能说实话吗?王朔心里冷得发慌,面上却自嘲一笑,也好,亲眼看了,才能让人死心。
王朔对这段夫妻感情不想再做任何挽救弥补,这不是自己不够柔顺之类的问题,不过是牡丹看厌了相看芙蕖,牡丹再努力也不可能生长在水里。
王朔默默扶了青儿的手往福熙殿走去,“主子,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王朔能明白的,青儿又如何不明白,心中非常惋惜,更加替主子难过。
“有什么好哭的,还没到能痛哭流涕的时候。”若是事不可为,王朔连带和她亲近的人,剩下的时日,真的只有以泪洗面过日子了。
回到福熙殿,王朔的日子和往常没有任何变化,和徒耿的相处也是万事随心的模样,绝没有因为外界留言而放软身段的意思。
唯一的变化在徒旭,徒旭病好之后,王朔对她的功课抓得更紧了,对她为人处世的要求也更高了,徒旭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在这么繁重的课业压力下,原本十分烦躁。不过等王朔带着徒旭远远看了一眼徒耿在养居殿大肆宴请的场面,徒旭就学会了沉默和努力。
原本她是唯一的珍宝,如今她要学会为自己增光添彩——这就是徒旭的现状。
看着女儿原本清澈单纯的眼眸开始染上世俗的浑浊,王朔不后悔,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是。当初若没有福慧长公主和孔姑姑的教导,她就是那个抱着小聪明在后宅挣扎的平凡女子,而不是如今能为自己命运奋斗的一国之母。
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夏至大宴,徒耿喝醉了,临幸了大正殿一个宫女。
大家都屏气凝神等着王朔的反应,就是徒耿,酒醒之后也有些担心的等着王朔爆发。
出乎预料的,王朔似乎并不以为意,不过是按照祖宗规矩,封这个侍寝的宫女做了采女,针对这个采女而言,就没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