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华被推得退后三步。
花溶的声音更甜蜜,笑容更温存,态度那么诚挚,像在循循善诱的良师益友:“唉,四太子,难道你想如赵德基一般?你可知道,赵德基得了阳痿?赵德基喜欢的货色,你也喜欢?呵呵呵……”
金兀术紧紧盯着她:“你真跟我走?”
“你先杀她!”
二人目光相对。王君华紧张得几乎要嚎啕出来,死死盯着金兀术的目光,这时,连哭嚎都不敢了,只张开十指尖利的指甲,下一刻,就想冲出去,撕碎!撕碎那个挑拨离间的女人的脸!
撕碎她的脸,撕碎她的眼睛,撕碎她的手,撕碎她身上的一切!
“金兀术,你杀不杀?”
他呼吸急促,做不得声,只蠕动嘴唇。
花溶轻轻叹息一声:“唉,金兀术,你虚伪、假仁假义的本质,从来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对吧?我就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如今,兔还没死,鸟还没尽,王君华,还不谢过四太子?他会再让你多活几天,等他达成心愿再踏着你这无耻之徒卖国求荣的尸身走过……哈哈哈……”
此时,她已经对金兀术恨之入骨,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王后,什么王君华,都是他手里的棋子,一颗随意走动的棋子。她哈哈大笑。此时,笑声已经不见半丝的温柔和善,如最锋利的一把冷刀。
孩子不明白大人之间的暗涌,放下毛笔跑出来拉妈妈的手:“妈妈,快给我看看,又写好一张啦……”
花溶接过来,细细地看,然后指着第二行的第三个字,柔声说:“儿子,这个字写错啦。”
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有这样的闲心。
王君华的胸口急遽起伏,一口血要喷出来,正要动手,金兀术严厉地瞪她一眼。她立刻后退一步,不敢造次。
然后,是陆文龙软软的声音:“妈妈,我重新写过。”
“嗯。”
陆文龙便拿了笔,就铺在花溶身边的案几上,重新写,待写好了,才交给妈妈:“现在好了……”
“嗯,儿子写得真好。”
“妈妈,你给我写一张。”
“这里,不方便耶……”
“不嘛,不嘛,就写,妈妈,你给我写一张嘛……”
她柔声说:“好。”
身边是案几。她将茶杯放到一边,将纸铺开,接过儿子手里已经有些干涸的毛笔,皱皱眉头:“儿子,没墨……”
“我去拿嘛……”
孩子飞奔进屋子,拿了砚台出来。
她摸摸孩子的头,替儿子写了一张范本,才放下笔。儿子拿了纸,墨迹未干,伸手去抱她,在她鼻尖上擦了老大一团墨汁,咯咯直笑:“妈妈,我好开心。”
她也笑起来,拥着儿子,仿佛丝毫也不曾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金兀术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看她晶莹的肌肤上那团黑点,仿佛更添了一种温柔典雅的气息。
脑子里有一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他向往多时的天伦之乐。最好的妻子,最可爱的儿子,一切的一切,自耶律观音之后,便不再想象,如今,竟然死灰复燃。
自己的儿子,若得这样的女人教养,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有一瞬间,理智退出,情感逐渐占据了上风,依她吧,若她跟自己走,一切都依她。
王君华在一边,惴惴不安,仿佛随时可能上刑场的死囚。她悄然观察他的神色,忽然意识到,决不能束手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她上前一步,一伸手,欲将陆文龙拉到自己身边。花溶并不看她,却早有防备,一下格开了她的手。
王君华冷笑一声,待要再出手,
她更是妒火攻心,一耳光就像花溶掴过去,狠狠的。耳光在半途,忽然被捉住,花溶站起身,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几乎反弹回去,打在自己脸上,重重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君华,你这毒妇还有何脸面活在世界上?”
孩子听得这响声,不明所以,反倒咯咯笑起来,一个劲地说:“妈妈,这招好厉害,你教我。”
她点头,柔声:“儿子,我一定教你。”
金兀术站在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