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忽觉背心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立刻缓过气来,回头,拓桑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心,满脸焦虑:“君玉,你怎么样了?”
君玉道:“是”夺命情魔音“?”
拓桑点了点头。这时,孟元敬和朱渝也清醒了过来,各自拾起地上的长剑,均挥汗如雨,直如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般。
明月的微光里,方才艳冶无双的女人,眉间喷出一股细细的血泉,满头乌丝瞬间惨白如霜,根根蓬松竖立,女人猛地跃起,厮声道:“哪里来的妖僧,小秃驴……”
众人才发觉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绝代尤物瞬间变成这个样子,心里都觉得诡异莫名。
“情魔,原来是你!”朱渝失声道,“我只当是江湖传闻,原来真有其人。”
“怎么,见到姐姐很高兴吗?”情魔的声音立刻如银铃一般,眉梢眼角间霎时充满了笑意,这一笑,她满头的白发似乎变成了金黄,唇如樱桃、面如桃花、眉如远山、眼如春波,整个人身上似乎裹了一层不可方物的艳光,目光摄过朱渝脸上又转到孟元敬脸上。
两人不禁心里一震,齐齐后退了一步。
情魔对两人的举动似乎感到十分满意,她的笑声更轻,目光益加妩媚了起来,忽地转到拓桑身上,却见得这个麻衣如雪的少年僧人完全如身处无人之境,只是焦虑地望着身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蓝袍少年。
情魔已经是花甲开外的女人了,因为早年练就这“夺命情魔音”得以维系这永远青春的容颜,可是,魔功一破,真气立散,容颜瞬间苍老,此时此刻,她对拓桑真是恨之入骨,她原本银铃般的声音也变得谙哑而怨毒:“小和尚,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把你的肋骨一根根拆下来喂狗……”
“省省吧,情魔,你的”夺命琴音“已经被破了。”朱渝冷笑一声,“此功一破,你已无以仗恃,一走出这寒景园的大门,你的无数仇家才真要把你抽筋剥皮。”
“哈哈哈……”情魔狂笑起来,“那些鼠辈何所惧。四十年来,我这夺命情魔音下,不知丧生过多少英雄豪杰,甚至得道高僧、百岁喇嘛、深宫太监,没有一个能够避开这种魔音……只要是男人,无不喜新厌旧,哪怕是农家田舍翁,多收了七八斗麦子都想另娶一房,这就是天下男人的共同缺点,我利用男人的这个缺点发明了这套功夫,三十年来无往不利!想当年,武当、少林、丐帮、爱莲山庄等八大门派全体出动在喜马拉雅山顶围攻兰茜思和石大名,当时,一代大侠石大名对兰茜思是何等的情深意重,可是也照样着了我的道儿,被琴音击中,就此抛下兰茜思,随了”爱莲山庄“的美女方格格一度春风。兰茜思独自和八大门派苦战三天三夜,虽然得胜却身受重伤,深以为恨,从此两人分道扬镳……哈哈哈哈……世人都道兰茜思武功天下第一、智计绝世无双,可叹她却怎揣测得了男人的心思?最终还不是落得个黯然退隐、埋骨他乡的下场!她哪里是天下第一,我情魔才是天下第一……哈哈哈……”说到高兴处,不禁眉飞色舞起来,逐渐黯淡的面容仿佛回复了一丝往日的颜色。
这是孟元敬第一次听得人谈起兰茜思和石大名的关系,他向前一步,怒喝道:“你这恶毒妖妇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害我舅舅,难怪他半生郁郁寡欢……”
“哈哈,臭小子,原来你是石大名的外甥?”情魔仔细打量他好几眼,笑得更加妩媚了,“难怪你也和你舅舅一样沉迷魔音之中……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姐姐这套功夫对于那些真正坚贞不渝的男子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如果你的眼里心里潜意识里都只有一个人,那姐姐就丝毫奈何不了你,可是,这样的男人,天下哪里能找到?你看……”
她瞟了眼朱渝,眼神又变得媚惑而妖娆起来,“你和这个美少年刚刚不就差点送命了?是不是想起了你们无数的相好都不如姐姐我漂亮?……”
“你这个丑恶的妖婆……”朱渝瘸着腿后退了两步,厌恶地白了她一眼。
“你这贼小子,敢说我丑?”情魔尖叫一声,一阵风吹起了她的几缕白发,她正要跃起,恰好看见了这几缕白发,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惶无比恶毒,直直地望向那破了自己魔功的罪魁祸首。
可是,那罪魁祸首依然灵魂出窍似的,只是盯着身边那个满脸血污的垂死少年。
情魔一怔,嘶声道:“我纵横江湖半生,”夺命琴音“从来不曾失手,小和尚,你,你怎么能够避开?”
拓桑一直焦虑地看着君玉,似乎充耳不闻,情魔大怒,大喝一声:“小和尚,你……”
拓桑这才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突然听见她在叹息。她一叹息,我就只看到她一个人,再也看不见也听不到其他人和声音了。”
情魔怔怔地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寂静,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