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渊牢里有个不分敌我的禁锢大阵,生生压制住了进入此间所有活物的身魂灵力,他才不敢就这么孤身跟着六方贾总管进来!
好不容易才让冤家承认了自己是财神爷转世……要是这时候把小命送在了这鬼气森森的湖底,连尸骸都浮不到天光下去,也未免太憋屈了!
“沈老板既然是跟着晚生进了渊牢,他的安危,自然着落在我六方贾千数下属身上。”方才还一个冷眼就吓得大头侏儒打跌逃开的总管先生,依旧将他的大半身形都隐在了目不能见的幽沉黑暗里,听起来……却似乎是笑着的,“更何况,沈老板的福泽之深厚,怕是你我都不能想见。这场祸事乱到最后,尊客与在下都身不由己,恐怕未必能全身而退,哪里有这个闲暇之心,还去担忧旁人的安危?”
“破苍主人”似乎愣了愣。
他以等着素霓剑闯进渊牢来、便可阻挡下那不知来历的神兵顺利劫狱的名头,潜到这虚境的边缘来徘徊数天之久,就是为了将不熟悉这渊牢地势的劫狱者们统统接应进去——从下了这定夺开始,他便心知肚明,这位六方贾的掌事大人绝不会放过他。
只是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虚境里,暗潮汹涌更胜太湖底。他借了末倾山大弟子的身份,固然是不得已地成了这牢笼里的看守之一,却也让六方贾对他束手无策,即使这位总管先生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虚与委蛇地指使他在渊牢里四处游走,却不能真的下了杀手。
在见到小房东和那只傒囊双双从渊牢的一处边缘裂缝里钻出来后,“破苍主人”就料定了这趟“劫狱之行”并不会安生,却也没料到六方贾总管会来得这么快。
此时更让他迷惑不安的,是这位据说从来都不对忤逆之人心慈手软的掌事大人,竟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没志气的话来。
他只能愣在了原地。
“那把名为‘素霓’的剑器,晚生也有幸见过一次……倘若它真的入了渊牢,必然会让周遭的结界动荡不休,是不会像眼下这般安静的。”
末倾山大弟子的沉默,让六方贾总管徐然叹了口气,在短暂地顿了顿后,还是含着莫测的笑意,以这禁锢之地管护者的身份,给“破苍主人”下了道不可推却的命令。
“尊客且放宽心,我六方贾的仆从们都还有些自知之明,并没有哪一位自认能与那把剑器正面交锋,这种大任,总归还是要着落在尊客身上的……只是眼下,还烦请尊客受累,陪着沈老板一道,去趟长白山参王的暂住之处。”
高大的男子惑然转过头来。
大头的侏儒依旧死死地卡在石缝间,费力不已地挪动着他矮小的身躯,似乎正尽力地想从这缝隙里脱出身来,却屡屡功败垂成。
看到末倾山大弟子朝自己望过来,沈大头下意识地又咧了嘴,几乎要把嘴角拉到了耳垂边。他嘿嘿地笑着,心虚不已地向手中刀器仍然亮着刺眼刀芒的高大男子点了点头。
“那位参族老人家,既然能以柳谦君这个凡人女子的身份,安安稳稳地隐在人间千门多年,当然还藏着更大的本事……晚生惭愧,在如意镇的时候,即使当面也未能认出她的真身来……这种老怪物,当然不能让沈老板独自前去应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