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先生竟就这么走了。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和依旧被卡在石缝间的沈大头双双目瞪口呆,就这么目送着那绣着檀赤双色纹样的绾色暗袍洒然离去,甚至没有留给他们半句多余的嘱咐。
“他是不是想杀了你?”
总管先生的脚步声已然彻底消失在了远处,高大的男子也还若有所思地盯住了自己掌下的大刀,直到两盏茶辰光后,才骤然侧过头来,瞧准了依旧半瘫在石墙角落的大头侏儒,冷不丁说了句没头没脑的怪话。
“哈?”沈大头正在使劲地扭动着腰身,却还未能彻底挣脱那狭窄石缝的禁锢,听到“破苍主人”这话,愈发呲牙咧嘴地像是在做鬼脸。
“他明知道破苍不喜欢生人在旁……还要这么急切把你这个绿林道的军师送到我身边来,难道不是看穿了你的小心思,想要借刀杀人?”
全然不像方才对着高大男子时的小心翼翼,没了六方贾总管在侧,沈大头浑似变了个人,竟敢毫不隐晦地对着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翻起白眼来:“这把大刀最终要杀的,也只有你这个莫名奇妙就顶包了他主人的宿敌,哪里轮得上我……快拉我一把!”
高大的男子竟也不恼,甚至似乎笑了笑,竟还果真朝沈大头伸出了只手掌来。
“嗬哟!”那如千年树根般遒然的手掌果然强过了大头侏儒自己的无用挣扎,只这么轻轻一拽,就把沈大头顺利救出了“困境”,于是大头的侏儒终于得以踩实了冰冷的石面,安心地喘出了口大气。
可他那圆圆胖胖的大头上,依旧扬着畅快得意的笑纹,丝毫不见被困在个石头缝隙间半天不得脱逃的尴尬窘样。
他甚至在甩了甩衣袖后,就大大咧咧地教训起手中还持有宽阔大刀的末倾山大弟子来。
“你在这边缘之地晃悠了许久,突然就往里头走来,他当然会怀疑你。要是我不随便找个由头一起跟来……难道就让你这么傻乎乎地继续往前,直到走进六方贾不知道安排在哪个角落的绝杀困阵里去?”
“破苍主人”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末倾山的掌教虽然老成了个糊涂鬼,却还不会让自己的大弟子被六方贾折磨至死……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这趟差事本来就人满为患,再带上个你,未免也太招摇了。”
沈大头愈发嬉皮笑脸:“去吧去吧……我进到这渊牢里来的最初由头,就是想找柳老板报那抢走参娃的赌千之仇,要是你不带上我,又能怎么名正言顺地把小房东带到柳老板那儿去?”
“小房东?您说小民讲的是不是个理?”大头的侏儒笑嘻嘻地回过身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般,朝着还在石缝间蜷成团的楚歌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小民苏州沈千重,拜见犼族山神大人。”
楚歌徐徐地展开了团住自己全身的尾巴,也将她背上面黄肌瘦的小人儿现在了大头侏儒的眼皮底下,后者显然没料到这石缝里竟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更别说还是个……弱不禁风、甚至到了现下还在呼呼大睡的傒囊。
沈大头差点就要伸出手去、摸摸看这个小人是不是有血有肉。
所幸楚歌没有让同伴遭受此等“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