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总会挡住别人的路。而挡住别人的路,便是结仇的缘由。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外如是。”
“如果按我所说,这个九品圆满真的是皇帝陛下所安排的暗子,那么恐怕这次天依前往盛京的七月试,恐怕就是为他准备的。皇帝陛下不会信任那些他所不熟悉的人,他若是想要设一个局,那么这局中的天元必定是他准备好的手段,不会假手于人。”
“虽然不曾真的见过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但是我大抵能够猜测出来他的性格的。如果不是如此,老爷子也不用将自己假死的事情与这位皇帝陛下通气,和那位监察使接触之后,我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这位皇帝陛下是一位控制欲与大局观都很强的人,他想要将一切的变数都握在手中,这既是当权者都有的野心,也是他们的通病。而这位陛下,或许在大局观的压制下,要收敛了那么一点。但是他对于自己设的棋局充满掌控力这一点,从来都不会变。”
听着白衣的分析,铄金还是有些不忿,她有些恨恨不平:“这些都是基于你的猜测而已,万一你的猜测是错的呢?万一那个九品圆满真的是自己奇遇成就的呢?”
“那只能导致更加糟糕的情况,一个人如果没有遇到过挫折,必定会无比狂妄。他会无比自信自己的判断,更加独断专行。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我们所面对的就不是只是那一个九品圆满了,而是这片燕山山脉之中漫山遍野的盗匪了,或许我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你们呢?”
“你们四个就算面对一百个,一千个都没有问题,但是一万个呢?或者说数万个不顾生死的悍匪呢?内气终究是基于人身的力量,终究会有穷尽,等到他们将你们的内气消磨干净之后,你还能够这样硬气地说出万一吗?”
毫不留情地驳斥了金猫的可笑想法,或许对比曾经那个孤独的少年剑侠,现在的白衣更加重视她们,也更加无法容忍她们那些可笑的愚蠢。虽然这并不是全然的愚蠢,只是对于局面的乐观而已。
一直以来她们的路都走的太过轻松了,以至于当真的有袭击到来的时候,墨水都留不下那个已经算作煮熟的鸭子的男人。或许曾经不在意的时候,白衣可以放任不管,可是如今,他觉得已经到了好好提醒她们的时候了。
“你也不过是猜测而已!”金猫终究还是不满,于是小声地嘀咕着。
“铄金,别说了。”毫无疑问,尽管是姐妹,缘木依旧站在白衣这边,虽然她也觉得白衣所说有些太过,但是毕竟他的担心还是有理由的。他们终究还是为了平平安安地到达盛京城,从洛府出来,她就明白,北方不比江南,终究不是她们的地盘。
如果不是如此,老太爷又何必让她们四个一起上路护送小姐去盛京呢?
端坐着的天依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然而她脸上的表情终究是微笑的,或许她察觉到了白衣言行之中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改变,他开始在意她们的安危了。纵使他的表达很拙劣,可是这样的转变,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天依是这么想的,于是她的嘴角就带着甜甜的微笑,像是在赞许什么。
尽管这样的笑容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但是白衣还是第一个看到了,或许她就是为了让他看到的吧。突然一种恼人的羞耻感觉涌上了心头,白衣心中顿时百味陈杂,思索了半晌,他终究是掀开了车驾的帘幕,准备走到外面冷静一下。
车马进山,两边山势奇险,白衣看着那两边郁郁葱葱的林木,也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种感叹。他之前的人生,大抵也是生活在南方,唯独一次在北方渡过的日子,却还是在幻境之中,他终究是没有见过连绵不绝,高耸入天的山势。
那样的雄伟辽阔,让人不禁感叹造物的神奇。
可是渐渐的,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如今是日落西山,晚霞遍布。可是这山顶附近的晚霞是否太过鲜艳了一点,那些云雾如血,根本就不像普通的云霞。
一直灵敏非常的灵觉并没有给予白衣什么提示与预警,但是他还是十分信任自己的感觉,前面的山岭之上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烛火,出来看一下。”白衣选择了询问别人,或许做出了改变之后他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只依靠自己,他终究要承认这个世间,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烛火应声而来,循着白衣所指的方向眺望着,或许白衣的本能是正确的,他选择让烛火来看,确实看出了一些不同。虽然这不同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终究证明了他的推断。
“我看到了非常炽烈的火劲,恐怕是个九品圆满,甚至更强的人。”虽然一直跟在天依身边,可是烛火的眼界一点儿也不差,更何况,她所修炼的也是火属的内劲,对于同源的气劲的判断,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疏漏。
“看来我的猜测还真的没有什么错,这位蜗居在燕山山脉的大盗匪,真的要来找我报夺妻之恨了。”白衣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挥手让烛火将这个消息通知缘木她们。他大概也明白了天依为何会对他抱以赞许的微笑了,他的这位公主殿下恐怕早就算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一直没有开口说而已。
“没有想到,你还真是这么恶劣的人啊,就像让我教育她们吗?”白衣带着莫名的苦笑,“不就是说不管而已,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比我还任性,这样娶回来,恐怕有的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