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尘惊醒来的时候看着怀里的和自己一样赤身**的娇女孩儿，脸上是火辣辣的感觉。可是整艘船都在颤抖着，鹿尘给百里子鸢穿上衣服然后把她塞到床下然后提着他的龙渊就冲出了舱门，那一瞬间，就感到凌厉的腥风从头顶劈落。

鹿尘本能的侧翻，什么东西劈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不是刀剑之类的东西，而是长达数十丈的、沉重的身躯，雪桐木制的舱门被从中劈裂，甲板震动，溅起纷飞的木屑。

四周一片漆黑，浓墨般的乌云遮住了圆，伸手不见五指。

甲板上不知多少人乱蹿，有人呼号有人咆哮，军官大声下令，可是混乱中水手找不到上司，上司也忙于躲命。

诡异的、浓重的海腥味呛得人几乎要昏过去。甲板又是一震，有倒地的声音，随即响起的是令人心悸的哀号，哀号声自甲板升到空中，就像是那人被什么东西高高举起。哀号声凄厉得就像是有一百把刀在刮它的骨头，而后又忽地哑了。

空中噗的一声闷响，湿热的雨飞落，淋在大家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是海霸王，刀剑无用，用火烧吧？”黑暗中有人说，是参谋青栗。

“可以试试，船上有足够的火油。”百里耶对周围的人大喝，“南野南羽二愣子！带几个人，去底舱拿火油！越多越好！”

南野应了一声，带着几个水手往底舱奔去。

“全都散开，不要聚成团！不要乱跑！一批批往舱底撤！里面的人不要出来！”百里耶举剑高呼，“我是大统领百里耶！”

百里耶三个字果然让甲板上奔走闪避的水手们清醒过来，就近的人互相挽手组成小队，分开向着底舱入口摸索。

鹿尘点了点头，赞赏百里耶的军纪，危难时的军纪是平时千锤百炼之功。又是几声惨叫，不断地有人被那东西从甲板上抓起，在空中挤血，纷飞的血雨和船头激浪一起打在百里耶身上，百里耶拄剑而立，鹿尘枪刃上凌厉的光照亮他的侧影，仿佛铁铸。

水手们能看见八王爷的身影，竟然忍住了惊恐，秩序不乱。

“八王爷，火油来了！”青栗双肩扛着两个皮袋，双手提着水手刀，蹲在甲板上，他背后的几个水手也都扛着两个皮袋。

“趁他下一次砸下来，全部泼上去。”百里耶下令。

“这里泼不行，他砸下来就一瞬间，就算躲过去泼了油也泼不了多少，”鹿尘说，“这东西是海里上来的，若是一次烧不伤他，往海里一钻，火又灭了。”

“交给我了。”南野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里。

百里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浇油最好自然是从高往低，如果能引诱那东西接近高耸的桅杆，即袋子火油一起浇下去，就能叫他湿透。但这样就必须冒险，以自身充当诱饵。

“南野，小心！”百里耶只是拍了拍南野的肩膀。

这是叔侄之间的情谊，明知是赌命的事情，但总是得有人去做。

说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没有意思。

南野跟着老水手学了几个月的船上功夫，是个能在船上如猿猴般飞跃的人，他最适合不过。

“青栗参谋帮我。”南野对他的师父青栗大吼。

“好说！”青栗从部下身上抽了一把十字弩扛在背上，咬住水手刀的背面，把几袋子火油统统捆在自己身上，解开一根升帆的棕缆，一张侧帆飞降，青栗和南野的身影迅速升上空中。

桅杆高处由火光亮起。

青栗和南野双脚踩着一根横杆，一手高举火把，一手举起填满弩箭的连射十字弩，这种连击弩带有箭盒，可以连续发射五支纯钢的短矢，力量集中于前端，足以贯穿钢铁甲片，在近距离上不亚于长枪猛刺。

海雾把船罩住了，区区一支火把的光照不透沉重的黑色。

但他们仍然看见了那条危险的、围绕着船逡巡的身影，他的半边身体在海里，探出来的部分便有十几丈之长，相比起来粗若水桶的身体显得极其细长。

他的影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狡猾的寻找合适的进攻角度。

甲板上散落着七八具水手的尸体，胸口上都有盘子般的空洞，露出纵横的白骨，不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办法打开了水手们的胸口，好像是要吸他们的血。

“海霸王？”鹿尘深呼吸，“这东西是吸血的么？”

“海里的东西一般不会吸血，”百里耶冷冷的说，“海上没有那么多机会让他吸人血，他要是以这个为食，早该饿死了。”

“嗨，嗨！”青栗挥舞火把吼叫，他试图用光和声音吸引那东西的注意。这个人似乎并不该用作参谋，那胆大包天的劲头，就该让他担任接舷战的先锋。

雾气中的蛇影反应比青栗想象的要迟钝许多，但他还是意识到这边有什么东西。

缓缓靠近，扭动摇摆，竟然有种妖娆之姿。

距离大约五十步，南野要的就是这个距离，连击弩的射程。

五发连射，钢弩像是暴怒的工蜂般刺入雾气，那东西太过巨大，根本不需要怎么瞄准，全部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