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大年初二的申时,在这几近一整天的“漫长”辰光中,除却夜晚的安睡休憩之外,总管先生实在是不能再谦卑有礼,就连向来对全镇百姓都摆出一张臭脸的王老大夫都不得不承认,这外来客的确是“虚伪”到了一定地步,让他这个老不死都挑不出刺来。
他实在是个让人省心的客人。
可老人家的心下的忧愁之感也愈发浓重——这种面上功夫能做得如此周全的家伙……恰恰是冲动莽撞的小房东最最不会应对的生灵了。
楚歌就算成功地摆脱了另外几位外来客,可到了这位总管先生面前,向来只知道拎着山神棍赶人的小房东又能奈他何?
老人家并没有料到,楚歌会来得这么快。
果不其然,此时正呆立在他医馆门前的小房东,还是僵着小脸摇了摇头。
“那你来干什么?我老头子就没用到这个地步,让你不放心到要自己偷空来看看?”王老大夫满面的皱纹都被气得发了抖。
楚歌一双缝眼微跳,急得赶紧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声像是被生生打断在喉间的打嗝响动。
小房东心虚不已地收回了已冲到嘴边的辩解之语,从没向王老大夫撒过慌的她,连肚腹里都快烧成了个火坑,却无计可施。
若想保住参娃和如意镇众生的平安,她必须按照小虬的嘱咐,一句话都不能说错。
即使是被她当成与老头一样尊敬的王老……也不得不被她继续蒙在鼓里了。
“王老。”从没试过对人瑞老者当面扯谎的楚歌,连嗓子眼都倏尔干哑了起来,“我找杜总管。”
老人家皱紧了眉头,那双不见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住了楚歌的缝眼深处,让后者愈发心虚地在宽大的袍袖里攥紧了双拳。
“不说就不说吧……”
王老大夫叹了口气,满面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你这丫头想要做的事,本来也就不用跟我老头子交代,放手去做吧。”
“他还在院子里收拾药草,这一天一夜里都没有闹出什么奇怪的祸来……可他到底来如意镇做些什么,我也根本看不明白。”
“今儿个刚好是年关里难得的清闲日子,我去后山找老哥喝酒去,这医馆就交给你与那小子……可别给我拆了。”